祝云晚认定她不会记得,在姜言可疑地迟钝了两秒后,她不屑地将门又关小了一点,心里对姜言的好感已经跌到了谷底。
“你说不说,不说我关门了。”
右胸下侧的那个红色小痣还是祝云晚昨天洗澡的时候发现的,在白皙的皮肤上艳红的一点,很是惹眼。
失忆之后,祝云晚只记得自己的名字,于是对很多记忆里消失的东西格外好奇,昨晚盯着那颗小红痣看了很久。
在一起三年半,即使是当舔狗,恋人身上的显著特征也应该有所耳闻吧。
但不知道为什么,祝云晚就是对姜言肯定不知道她哪侧胸下有痣这件事充满了底气。
“等等……”姜言脸上晕了一层可疑地红晕,眼神躲闪地看向走廊两侧,用手撑着快要关死的门,道:“没有的,没有痣。”
“有的,我昨晚刚检查过。”
姜言的话被祝云晚当场认定为撒谎。
看着祝云晚不悦的表情,姜言的语气也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:“你总是害羞,我们……关着灯比较多。”
姜言撑着门的手心出了一层冷汗,她从来没这么后悔为什么之前总是不开灯,现在任凭她再死命回忆也只记起了那份柔软。
但是真的很软。
祝云晚嘲讽道:“呵,那就是不知道,那没办法证明我们两个之前的关系。”
姜言已经完全被祝云晚带偏了,她们明明有其它相爱的证据,比如那个一直被她带在身上的戒指。
但仔细想想,其实也没多少东西能证明她们确实相爱过,为数不多的合照跟着祝云晚的手机一起被扔掉,家里祝云晚存在的痕迹早就被保洁抹去,只剩下冰冷的衣服和聊天记录。
一时间,就好像她们相爱的三年半是在梦境中发生的一样。
炙热的爱就这样被无情地消耗在时间中。
姜言生硬地辩解道:“但我记得上一次还没有。”接着视线下移,落在白色短袖领口。
“要不你现在再检查一遍,可能你之前看错了……”
祝云晚没想到姜言能无耻到这个地步,难道是想让她当场脱衣服吗?
“我说有那肯定就有啊,你是想让我现在脱衣服给你看吗?”祝云晚的语气更加烦躁。
好像也不是不行,姜言点点头,感觉喉咙有点紧:“可以。”
顿了一下,姜言又补充道:“不过要进屋。”
“……”
祝云晚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,手下毫不留情地继续用力,把姜言卡在门缝里面的手指夹得泛白。
她终于没了耐心,只想快点甩开这个麻烦,果断道:“那我们分手吧,我感觉你不爱我。”
话一落地,屋内屋外瞬间安静。
姜言想不明白这之间有什么关联,但这句话确实触及到了她的底线。
她想过很多种和祝云晚分开的原因,譬如意外死亡、世界末日、宇宙爆炸,但她从没想过祝云晚会主动和她分手。
失忆了就能轻易分手吗?失忆了的人怎么能轻易替之前没失忆的人做决定?!
姜言面色阴沉,这几天被无视的不甘愤懑全都涌了上来,一时间,祝云晚失忆带来的惊诧与惊慌瞬间被愤怒所代替。
她已经来主动道歉了,之前哪一次吵架不是祝云晚上赶着来哄她,难道失忆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吗?就可以把她从直女掰弯之后再弃之若履吗?
还有那个叫连什么玩意儿的摄影师,失忆了就该一视同仁,凭什么要对那个摄影师那么好,还眼巴巴地一口一个姐姐叫着,难道她不比那个摄影师好看吗?
翻腾的怒火挤压着心脏,空气稀薄到快要呼吸不过来,姜言的唇抿成一条线,眼底带着祝云晚看不明白的情绪,“哐”的一下就将快关上的门推开大半。
“分手?”姜言咬着牙又重复了一遍,利落地挤进屋内把祝云晚逼进墙角,冷眼看着祝云晚因为恐惧缩着的肩膀,莫名笑了一声。
“你再说一遍。”
这声笑给祝云晚吓出了一声冷汗,姜言阴沉的面容就在头顶,她甚至能听到姜言因为生气而错乱的呼吸。
至于吗?
不是不爱吗?
身后是坚硬的墙壁,祝云晚的背已经完全的,不留一丝缝隙的贴在了上面,两个因为肩膀过度蜷缩而高高突起的蝴蝶骨被硌得生疼。
“我……”姜言的鼻尖已经快要碰上了她的,她几乎能从姜言琥珀色的眸子中看见凝成实质的愤怒。
“你真想清楚了?失忆了就立马和我分手,是因为那个摄影师?”姜言又向前逼了一步,下颌紧绷,声音不知道是从哪里挤出来的。
祝云晚脑袋乱成一团,心脏也慌得发紧,失忆确实不是一件好事——
比如现在,祝云晚就不知道该怎么吵架,是该大声把别人叫过来呢,还是要顺手抄个什么东西砸到面前这人的头上……世界的规则到底是什么来着?